互联网政治动员
2018-07-08 12: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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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狐说

在《互联网政治学:国家、公民与新传播技术》一书中,查德威克讨论的研究话题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互联网本身的政治学,另一类是互联网的政治应用(序p7)。前者的研究重点在于,梳理了互联网产生与发展过程中的政治因素,以及互联网生长历史而形成的内部政治(序p7)。后者的研究重点则在于,互联网这种技术形态诞生以来的政治化使用,以及由此带来的对现实政治的影响(序p7)。

电子动员既是互联网政治应用中的典型代表之一,也是互联网对于核心政治制度的影响表现之一。它在被草根人士大量使用的同时,也被政治精英作为动员手段和募捐渠道,来进行政治包装和资源聚合(序p7)。

为什么会有电子动员?

互联网是制度创新的一个主要原因(p4)

政治动员是指“候选人、政党、活动家和团体诱使他人参与的过程”(Rosenstone & Hansen, 1993,p25),“赢得选举,通过法案,修改裁决,并影响政策”(p30)。

政治组织能够联系个人,并提供特定的“政治行动机会”(p30)。而传播技术很久以来就是进行政治动员的强有力的因素(p152)。互联网在提升政治参与方面的潜力也已经讨论了十几年(p110)。

新兴互联网技术不仅为政治动员提供了新的工具和手段,同时也塑造了新的传播空间和权力场域。与此同时也催生了新型动员方式——电子动员,其意指利益集团和社会运动使用互联网用于政治招募、组织和竞选活动(p151)。

如大多数美国主要利益集团已经建立了在线信息发布,并且使用电邮、网站、电子公告板和即时通讯工具,来组织现有的支持者、进行资金募集和接触他们的新旧选区(p156)。

除此之外,互联网不仅对现存的尚未互联网化的制度形式产生了影响,互联网也创造出了新的规则、标准、程序和社会目标(p4)。即这种新技术的传播实践同时也具有制度性的力量,而这种借助新传播技术的制度化实践是通过组织和再组织传播系统来建构的。

对于电子动员而言,这种技术的制度力量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首先,互联网改变了传统团体运动的组织运作形式和宣传策略。其次,互联网使得跨国形式的电子动员得以可能。最后,互联网催生了真正的新的动员形式——黑客行动主义——即利用互联网自身的科技特性去达到政治目标。

网络动员中的技术赋权

站在国家与社会先验对立的核心元命题角度,互联网作为新的传播技术重塑了国家与公民间的关系。一方面,政治行为体在努力提高使用互联网的方法,来加强它们的存在并使它们的行动合法化(p3)。

另外一方面,不强大的群体也可以借助互联网提升反抗能力(p7)。互联网为各种社会力量提供了新的参与渠道和博弈空间,互联网正在彰显其重要的技术力量、社会力量和政治能量(序p8)。

2.1传统利益组织的技术赋权

首先,互联网不仅借助低成本和复合性的传播形态便利了利益集团的内部沟通,同时也扩大了其动员的规模与力量,增加了社会资本。借助网站、电子邮件等新型沟通方式,传统组织改变了自身的信息搜集和传播策略,并将自己实质性地转变成了一个草根组织(p158)。

这种新型组织方式又推动其在先前未利用的公民支持者中建设新的网络,从而重新组织了利益团体的力量并提高了组织的动员能力。对于“弱关系力量”的重新重视扩大了利益集团组织的内部网络,通过创造新的社会联系从而推动了社会资本。

其次,互联网改变了利益集团组或社会运动网络与其潜在的竞争对手或合作者之间的关系(p156),推动了“桥接性”社会资本的增加。作为社会资本的重要形式之一,“桥接性”社会资本存在于异质的、“外向的、超越各种社会断裂的人群”的网络中。

互联网通过改变基于会员制的传统利益组织的内部沟通方式促使其草根化,同时也引发了利益集团政治:与其他组织建立联盟的新开放性(p159)。人们通过去中心化的和灵活的联系方式组成政治联盟,而且经常是跨界联盟,这种方式省略了各种活动和主义(p37)。

如新的激进团体关注与其他倡议团体进行结盟、共同向社会提供资源(p160)。并且,互联网克服了传统利益动员的意识形态分裂问题,使更加松散化和多样化的政治运动成为一种可能(p181)。这也意味着互联网在利益集团和社会运动的战略上和力量上,能够带来质的变化(p181)。

最后,互联网还影响了利益集团和社会运动与其主要目标指向——政府、公民和主流媒体——之间的关系(p156)。借助互联网的技术力量,它们能够帮助利益集团减少费用并提升其操作的灵活性。

在某种情况下,这可以减弱利益集团政治中的既定趋势(p159),促使资源匮乏的团体重新具有成功的可能性。同时,互联网催生了电子竞选,网络动员成为政党竞争的重要手段和工具,进而影响了选举体制和政党筹款体制。

一方面,互联网成为政党进行募捐和投票动员的重要竞选策略。政党既可以借助互联网技术广泛挖掘新选民,也可以针对性地继续动员旧有的选民力量。另外一方面,互联网提升了政党竞争能力(p199)。在政党竞争中,互联网的潜能使以前被边缘化的或是新的党派出现并与老党派竞争,也可能有助于无党派甚至反党派的政治运动(p199)。

在资源上具有劣势地位的政党可以避开条件限制,利用互联网这一廉价而高效的方式直接连接选民(p199)。

2.2草根人士的技术赋权

互联网技术将会成为积极的网络公民社会的联系纽带,并取代此前被精英政治的把关人控制的决策过程的正式程序(p28)。互联网既能够加速已有的政治精英和媒体精英的互动(p235),但更为重要的是互联网使得抗议者能够规避利益集团,政府和大公司所在的等级结构(p155)。

电子动员在媒体和政治行动者之间起到了去中介化的作用,使草根活跃分子可以超越政治精英和现存机构程序脱颖而出,越来越多的成功案例让人们意识到了利用网络为传统媒体设置议程的价值(p183)。

除此之外,互联网不仅为公民提供了机会,来通过网络组织其线下集会和募捐,而且也提供了潜在的更为丰富的在线政治行为:电子邮件、论坛、即时通信(p233)。

互联网拓宽了公民政治参与渠道,加强了公民与政府之间的联系,推动了电子民主。互联网加强了草根阶层对候选者和正当领导权的控制(p199),同时提高了公民的政治效能感。其中政治效能感指个人认为自己的政治行动对政治过程能够产生影响的感觉(Campbell,Gurin,&Miller,1954)。

如不同群体的草根活动家将可以在竞选的关键时刻进行策略性的干预(p199),例如组织火速募捐活动或者投票动员。并且与报纸、广播或电视的使用相比,网络的使用与政治兴趣有更加紧密的联系(p229)。在政治上,网络赋予个体更多的力量,提升了民众的自我效能感、政治参与度、政治兴趣、竞选兴趣以及投票的可能性(p230)。

网络动员新形式

3.1 网络动员与全球动员

互联网和新的组织模式所提供的灵活性,便利了组织间联盟的形式(p164)。就次国家政治行为体的跨国界的常规信息传播的绝对数量而言,这个数据在互联网时代达到了历史新高。全球公民行动主义已经是“一种新的政治存在形式”(p179),传播实践“也在以一种社会组织资源来被加以运作”(p4)。

一方面,互联网是最大的全球性的传播媒介(p14),其为国际运动中组织间的交流提供了新的可能性(p165)。另外一方面,跨国政治是全球化进程引起的民族国家之间日益增长的相互依赖的产物(p165)。

全球化被戴维·赫尔德和他的同事定义为:“一个进程(或一套进程),其中包含着社会关系和交易的组织空间的转移,催生了跨洲或跨地区的流动,以及各种行为、互动和权力的网络化(p34)。

因此,全球化为非政府行为体开辟了新的空间,从而在一个不断变化的环境中向国际组织施加压力,以图改变局势。在这样的背景下,网络和社会运动组织之间往往形成一种融合战略:组织间的松散联盟往往能够使用互联网进行同步动员,并关注不同层次的政治,实现由国内层次向国际层次的自然转变(p165)。

3.2 网络动员与黑客行为主义

互联网技术催生了全新的动员方式——黑客行为主义。“黑客”一词通常指那些网络高手,他们利用技术闯入其他计算机系统或者修改硬件或软件,从而展示自己高超的专业技术(p173)。

黑客行为主义即通过利用互联网自身的技术特性而采取直接行动来达到一系列政治目的(p172)。黑客技术主要包括以下六类:破坏、分散式阻断服务攻击、“ping”风暴、电子邮件炸弹、蓄意密码攻击、更改路径(p172-173)。

黑客行为一直以来以更广泛的社会和政治目的为目标(p173)。近些年,黑客行为已经成为互联网民主化的一部分(p177)。如在自由与开源软件运动中,黑客凭借着自己高超的专业技术极大地推动了互联网互惠经济的发展(p423)。

3.3 网络动员与博客行为

博客行为的大量涌现则为人们行使民主权利提供了工具和技术,通过内容创新对政治产生了一定的影响(p171)。

首先,博客使得新闻生产领域得以扩展(p409),并且具有一种强大的数量上的影响力(p410)。政治博客行为通过集体努力带来了一种新形式的新闻“扩散”模式,通过去中心化的事实核查能力和集中分类机制(p410)凝聚了草根抗议运动的政治力量,并为传统媒体设置了议题。

其次,博客行为影响了政党和选举活动。博客可以被解释为元信息传播的一种极端形式(p235),博客可以将攻击性的新闻内容作为政治动员的有力手段。攻击性新闻的主要特征包括,将流言蜚语作为新闻、尝试揭露政治家过去令人“无法接受的”个人行为、大范围接入政治家的私生活、记者越来越像法庭判官(p235)。所有这些行为于“博客空间”中无处不在。

最后,博客行为推动了国际政治动员。如在2003年春天伊拉克战争的起始阶段,一位名叫萨拉姆·帕克斯的巴格达居民凭借其博客中的新闻报道将信息传送到世界各地,从而带来了世界影响。尽管博客被一些主流政治家们用来募集资金,但也有迹象表明,它将为网络总动员发挥自己的价值(p172)。

结语

从未来的发展来看,对待互联网与社会运动关系的问题上,互联网最终是否会促进社会运动,还要依赖互联网所处的国家与社会的具体情势而定,要依赖互联网所处场域的国家力量和社会力量的博弈情况而定。但是不管怎样,诚如查德威克所说:“国家与公民社会之间的经常性张力会持续引发政治对立。

现存政治结构与自上而下的或自下而上的社会运动之间的联动关系正在形成,就像电子民主与借助互联网力量的底层动员的发展,使得公民在参与的传统形式充满活力……但互联网可不像公民社会中的其他方面那样如此被控制,它的流动与活力本性使得这个问题如此让人着迷”。(p3)

(注:文中未详细注明来源的图片来自互联网可被允许使用的作品)

参考文献:

Rosenstone, S., & Hansen, J. M. (1993).Mobilization, participation, and democracy in America. New York: Macmill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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